明严哼道:「一心护着鸾儿,问你也没用。」看向温和忠厚的少年,「段昶,你说,不得偏颇。」
段昶称了声是,斟酌着词句道:「今日鸾郡主过来寻我一起玩藏钩之戏,括羽总输。」
韦小钟嗤笑道:「他以前必没玩过,你们几个肯定又合伙骗他,他自然输咯。」
段昶涨红着脸,接着说道:「因为括羽老输,鸾郡主便说要罚他给自己当马骑。括羽打死都不愿意,闷声挨了郡主几鞭子。郡主见他不哭不叫也不反抗,便生气了,命我们几个揍他,揍到他哭为止。」
明严摇头叹道:「鸾儿真是被我和你们几个给惯坏了,以后不能这么由着她。」又若有所思道:「要括羽那孩子哭,委实有些难。」
段昶点点头:「是啊,自然被我们打了,括羽仍是不哭。但后来估计被打得狠了,那小子竟然破天荒还手了。」
虞少卿讶然道:「哦?林玖就是被他伤的?之前一直逆来顺受,我还道他不会武。」
韦小钟撇嘴道:「从小在军中跟着罗晋将军长大,不会武才怪。」她看向林玖,「阿玖,你是我们几个中除了叶寡言外最能打的了,怎么会伤?」
叶轻寡言鲜语,韦小钟便呼之为叶寡言。他和林玖是明严身边八名侍读中唯二的武官之后,是以身手也是最好。
林玖哭丧着脸道:「那就一小野狼……我算好的啦,飞飞和左杭都见血啦。」
段昶忙道:「后来打得惊动了亲王妃,才算停了。现在飞飞、左杭和括羽三个都在亲王妃那里包紮。」
明严竟笑了下,看得韦小钟又是一恍神。「这小子再不出手,我就要把他赶回南越去了。对了,他文试的卷子如何?」他望望陆挺之,眼神中有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你们不是暗地里央着凌岱泯从三坟五典八索九丘里面刨了个能难倒满朝文武让括羽翻天掀地这辈子都写不出来的题目么?」
陆挺之没料到这事儿明严竟也知道,他们这么多人排挤一个十岁小孩,半点退路不给,说出来毕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他应对十分机敏,笑道:「殿下,刁难新人不是我们武英殿侍读班子历来的规矩么?刚才小钟也说了,若没有真本事,怎配在殿□边立足?」他从袖中摸出一纸文笺,呈与明严,「然而说来也奇,这题昨日竟让他给破了,真真有如神助。」
明严看了他一眼,接过文笺,一看到那题目,面色就沉了。文章不长,他很快便看完。文笔果断,简练无华。说理不尚文法气势而以谨严取胜,证论多不循古而取身边实例,是十来岁孩子中少有的浑朴大气。这等文风,倒是和括羽此前一脉相承,不像是他人代笔。
明严递与虞少卿,「少卿且看看,你会作么?」
虞少卿浏览了一遍,额角沁汗,惭道:「若非此文指明,臣确不知出处。满朝上下,怕是除了凌大人这般博览群书之大儒,无人能解。臣以为,此文确属括羽所作,但恐怕那题意,是有人点拨过的。」
明严冷笑道:「有趣,括羽入宫不过一月,所识之人不过你们几个,何人会帮他破这个题?破题者既有如此大才,我等在宫中这么久,竟全然无知?」
陆挺之道:「我们盘问过括羽那小子,他只说他是自己去文渊阁翻书无意中翻出来的。文渊阁卷帙浩繁,要说翻个一年都难找到一句话的所在,他竟能三日就翻出来?我们自然不信,又狠狠虐了那小子一番。那小子实在太倔,死活不开口,我们也就只能作罢了。」
明严道:「好了,这事儿冲早会水落石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说之前,照例有句话要同你们说清楚。诸位既是选择了留在武英殿,那便需要明白所效忠之人是谁!你们眼中,只能有皇上,姓氏、家族都必须抛开。你们所打拚的,是一片属於你们自己,而非父辈、祖辈的天下,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