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璿小姐,我求求你,你就做做好心,去安抚、安抚那个坏脾气的“熊”吧!”寇特站在雨璿的办公桌前,低声下气的要求着。
“他爱发脾气干我何事!”雨璿的眸底先是掠过一阵恼怒,但随即掩去,语气淡然的回了一句,目光专注的投向左手边的电脑萤光幕上,孅孅十指在键盘上轻快的移动着。
明明你就是始作俑着,还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寇特盯着雨璿冷淡的神色,内心暗自抱怨着。
不过为了日后的好日子着想,他仍是陪着笑脸开口道:“雨璿,我不否认瀚伦的脾气很暴烈,可是他也从来不会无绿无故乱发脾气,尤其是在公事上,如果不是这样,外界为什么从没有人知道他表面维持的沉默寡言只是假像,实际上的他根本不是那样的。”
“那是他表面功夫做得好。”她淡声反驳,手指敲下一键,力道稍嫌重了一些。
“唉!你还不懂吗?”寇特诱张的叹了声,“他会表现如此失常都是因为你的缘故,难道你一点自觉也没有?”他直言不讳。
“笑话!他的自制力不好,怎能怪到我的头上,这又关我什么事?”不再掩饰恼怒神的美眸一抬,怒瞪着他。
“你总不能否认,自从上次你们一同参加商业总会所举办的宴会之后,你和瀚伦之间就变得很奇怪。说真的,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寇特追问,想找出事情的症结,以便从中调解。
明明老大已经在他面前泄漏出对雨璿认真的意思,那么最近又是为了哪桩事得罪了佳人,才会在无从渲泄的情况下乱发脾气,因为即使他这个局外人也知道最近雨璿的情绪都处於“打雷”情况,而她想“雷劈”的对象就是她和他的顶头上司蓝瀚伦。
其实寇特也是满同情蓝瀚伦的,因为还不曾得罪雨璿的自己都要忍受她那令人气结的冷淡态度,那么可想而知,得罪她的人日子就更难过了,也难怪蓝瀚伦只好猛抓着下属开刀来平复那种无力感觉了。
不过天天听着蓝瀚伦的咆哮声实在是有些难受,所以在忍了数星期后,寇特决心居中做个好管闲事和事老,以解除自身的苦难日子。
“他要是看不惯我的态度,大可开除我,我求之不得哩!”雨璿斜睨寇特,淡淡地说。
“她明知他绝不会开除你的。”寇特有些无力地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他冷战下去了,也好解除我们这些下属的苦日子。”
“我有跟他冷战吗?”她扬起眉,故意用着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寇特见状抚额哀叹,“大小姐,我拜托你别再玩下去了好不好?赶快跟老大和好吧!”
“奇怪了,就算我和老板真的吵架,好像也不关你的事才对吧?”雨璿反驳道,眼珠子一转,复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既然你这么“关心”我和老板有没有吵架,那么我可以问问你到底对我的室友玉翎做了什么吗?是不是也是吵架呢?要不然她为什么老是咬牙切齿的咒駡你,还说只要有机会就要宰了你之,类的话?”她出其不意地问道,表情不怀好意。
寇特一愕,狼狈的神色闪过碧绿的眼底,一时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嘴,顿了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不过神情有丝闪避,“我和玉翎之间的事不劳你费心,此时此刻是我在问你话耶!”
“那我也不需要回答你任何问题才公平不是吗?”雨璿流利地用话堵他。
寇特又是一窒,不死心地想再次开口,却被雨璿举起的右手阻止。
“特助先生,也许你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与人聊天打屁,但是希望对象不是我,因为小女才才疏学浅,实不像特助先生有着过人的聪明才智兼能力卓绝,所以可游刃有余。小女子不一样,只是一个小小秘书,而且我很想“准时”下班,可否请特助成全?”雨璿一番明褒暗讽的话摆明了就是不客气的撵人,要寇特快快滚蛋,别打扰她的工作。
寇特真是哭笑不得,内心大叹当初为什么会以为她是一个内外皆温柔的女子,倒是没想到潜藏在她内心的个性竟是如此钢铁般的坚强且顽固。
他终於明白老大为什么只能自己呕得半死,却一点也拿她没辙了,看起来这种僵持的局面恐怕还有得耗呢。
不过他这特助也并浪得虚名,他非想一个方法来解套不可!
*****
明角瞄着消失在门外的寇特,雨璿原本冷静又冷淡的表情在瞬间蒙上一层无奈又无力的神色。
那个该死的蓝瀚伦!
气死活该,她才不在乎他打算发多久的脾气哩!
数星期前,在陪同蓝瀚伦参加商业总会举办的年度宴会后的隔天晚下,她才终於能自他身边脱身回到自己的住处,纵使身子疲累,她仍是失败了。
蓝瀚伦是一个条件很好又很有自信心的男人,他做到这些年来其他追求她的男人所做不到的事,他解除了她的心结,驱除了她她异性所感生的恐惧阴影,治癒了她的恐男症,他是这几年来她唯一可以接受且碰触的男人,而且不能否认的,他在床上所显露的热情与温柔,也是一个正常女人心所期盼的体贴爱人。
然后她蓦地在反覆思考中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之所以可以轻易的让蓝瀚伦近她的身并发生亲密关系,实在是因为她的心已动,她爱上了他,否则即使他的条件再好、个性再强势,也依旧撼动不了她。
如今他做到了的原因,只因为她对他动了心,所以即使抖着心仍是鼓起勇气,不再退缩的接受了他。
结果她成功了,成功的排除了在心中盘旋的魔鬼,头一次享受到了男女之间肉体的极致欢愉,但是她也心知肚明,她所感受到的快乐,全然是因为在体验之欢时,她在其间融入了情感所致,所以与单纯的“性”相比自是不同。
只可惜她不认为蓝瀚伦有同样的领悟,他或许喜欢她,进而想得到她,但她不觉得他对她的兴趣可以持续很久,而这也是他在这几个星期以来脾气愈来愈暴烈的原因,因为她拒绝了他。
从那夜起,她不仅绝口不提两人之间曾发生过的事,甚至对他也维持着如同以往一般的公事态度,她不肯与他讨论那一夜的事,也不接受他对她做出的私人邀约,不管是下班时间抑或是假日,她一概予以拒绝。她并非拿乔、吊他胃口,而是她一点也没与趣成为某人的禁脔,而且还是一个富家子,就如同她的前夫一般,即使他不同於许立邦,她仍是不可不防。
或许她也是在防着自己的心吧!
从她察觉到已爱上他时,她才明白当初对许立邦的感情根本不可爱,充其量只是一种少女的迷恋。
许立邦是学校有名的白马王子,不仅长得英俊,个性更是温柔体贴,再加上丰厚的身家财富衬托,简真就是镶着钻石的金龟婿,结果他谁都不挑,独独青睐她,近两年的追求让众家女子羡慕她,而她也迷惑於他一迳专情以待的假像因而签应了他的求婚,谁知却开启了日后悲惨生活的扉页。
许立邦从不风流的假像实因他本身的缺陷所致,他不是不风流,一直以来他找的都是那些付钱即可为所欲为“专业”女子,甚至还挑了几个令他非常满意的女人长期豢养着,而他不招惹良家妇人的原因,实在是因为怕他不举的秘密传扬出去,绝非是道德感作崇。
她在嫁给他的头一个月,不,应该说是在蜜月旅行期间,就尝到了他因男性雄风不举而产的变态扭曲性格,甚至是残暴绝情,他还强迫她做出种种令他觉得舒爽的猥亵动作。
新婚且稚嫩的她吓坏了,原本热情崇拜的心情迅速冷却转为恐惧及冰冷。之后,她更加无法回应他要求她在床上的表现,也开始拒绝他所要求而她实在无法做到的变态动作,光是这样就足以惹火他了,在强迫她不果之下,他开始对她施以暴力,从一开始的甩耳光乃至於最后她因多处骨折重伤入院,才幸运的摆脱婚姻,而她的心也早己如死灰般凝窒,再也没有人有办法动摇并扬起烟尘。
可是,就像是老天要给她一番考验似的,蓝瀚伦出现了并看上了她,又是一个富家子弟。
她不明白之前喜爱对她用强迫蛮横手段来化解,就好像在两人发生关系后,他突然学会了尊重他人的意见了。
很诡异,但是符合她不想再把事情弄更复杂的想法,反正他已经如愿地得到她,也实现了当初对她所撂下的威胁话语,那么,如今,就让她还是属下邱秘书,他依旧是上司身分的蓝瀚伦吧!
所以这些日子来他逐渐令人忍受不了的脾气,就她看来,纯粹只是男性自尊受损,等过了一段时日,他受损的自尊心平复后自然就没事了。而这一点自然是她由许立邦身上学到的。所以,当别人为了蓝瀚伦异常行为担心时,她根本不以为意,因为她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绝不会因同情心而害自己。
唯有加倍谨慎,她才不会让已经伤痕累累的心遭受另一次重大伤害,而在明白自己已爱上他的此刻,他绝对轻易就可以做到这点。
这段时间,不管蓝瀚伦日益暴烈的脾气所代表的意义为何,她在同时也陷在矛盾又恐惧的混乱思绪当中,正极力寻找着出路与方向。
*****
在雨璿的办公室碰了一鼻子灰的寇特,怀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再次走进地雷区蓝瀚伦的办公室。
“你知不知道,这些天你的横眉竖眼,已经让底下的员工都快吓死了。”寇特看着坐在办公桌后一脸阴郁的蓝瀚伦,一边抱怨一边往办公室一隅的吧台走去。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他们自己做错事,作贼心虚,能怪我?”蓝瀚伦语气嘲讽的看着手下兼特别助理那副旁若无人、悠哉品酒的模样,心中的气更盛,尤其是自己正处在烦燥不已的情绪中,寇特竟然还一副想与他闲聊的样子。
蓝瀚伦不满地由办公桌后走出,朝着寇特站立的方向而去。
“说真的,瀚伦,”寇特瞄着他走近的身影一眼,“你何不干脆跟她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算了,也省得你愈来愈控制不住脾气,大家都跟着倒楣。”
“谁?”蓝瀚伦走近,伸手抓来一个酒杯,再将寇特面前的酒瓶抢过来往手中的杯子里倒满酒液,接着举起杯子灌下一大口。
“别装了,还有谁,不就是我们那个能干的邱秘书吗?”寇特嘲讽的睨着他,嘴里嗤声应道。
“什么时候你也管起别人的闲事了?”蓝瀚伦没好气地白了寇特一眼
“当我的精神持续遭到虐待时。”寇持口气很辣地应道。
蓝瀚伦一窒,原本犀利的话唔梗在喉头,半晌,他硬生生吞下,焦躁的神色泛上他难道显露情绪的黑眸。
“我也想跟她谈呀!可是她连一次机会也不肯给我。”他愤然地由口中哇出挫折。
“她不肯跟你出去?”寇特扬起眉,语气中净是不攻置信。
“对!”蓝瀚伦恼怒地瞪他一眼,“在公司,她只肯跟我谈公事,下班时间或是假日约她出去,她的回答永远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没空!”
“她看起来不像是那么绝情的人呀!”寇特自语道,复又瞄了蓝瀚伦气愤的脸一眼,“啧!瀚伦,莫非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不可原谅之事?否则她应该不会拒绝得那么彻底才是,毕竟几星期前她不是才跟你一同出席那个商业宴会。”
蓝瀚伦闷闷地说:“我也不明白,那个宴会后的隔天我送她回她的住处前,她明明答应…….”
“老大!”寇特惊讶地打断他未竟的话语“你在带雨璿出去的头一次就把人家给吃了?”
“那又怎么?”蓝瀚伦蛮横的白他一眼,“她是我要的女人,为什么我不能碰她,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就不相信你跟那个宋玉翎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拿话堵他。
寇特心下一惊,差点被嘴里的口水呛到。天哪!老大也未免太精了吧!还有,老大是怎么知道的?
“老大,我们现在是在讨论你跟雨璿的事耶!而且最重要的不是你跟她上不上床的事,而是你忘了,雨璿以前曾经受过男人的伤害,所以也许今天她的态度会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就是因为你吓到她了!”
“放屁!”蓝瀚伦愤而口出恶言,“我才没有吓到她呢!我承认之前她的确对男人的接近有着惧怕的心理,可是那一晚过后,我很肯定的说,她已经不会再害怕了,而且直到隔天晚上我送她回去之前,我们之间还亲密得紧,哪知她回去睡了一夜,隔天到公司后就全变了,除了公事,她什么也不肯说。”他气恼挫败的情绪在口气中表露无遗,“我看要不是我是她的上司,她恐吓还会会装作不认识我哩!”
“可是你的个性并非如此啊!”寇特不敢相信蓝瀚伦可以忍了这么久而不采取行动,这实在与他掠夺的心性不符。“你可以在下班后强行要她与你一谈,而不是放任她端着一张冷淡的面孔对你,你却只能对着其他手下员工发脾气。”
“我不想再强迫她了。”蓝瀚伦叹息的迸出话来,话中含着绝大的无奈与不情愿。
“所以你才对她一忍再忍,只会拿我们这些可怜的员工开刀,现在我终於明白了。”寇特抱怨道。原来他会无端遭到无妄之灾,皆因为他的老板一时间硕脑打结想不开所致。啧!老大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
蓝瀚伦听了寇特的抱怨,冷眼一瞪,“你有意见?”
“不是、不是。”寇特赶紧摇头否认,“老大,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有心想让雨璿自己想通,可是这时间……时间似乎己过太久了,说不定她…….”
“对啊!”蓝瀚伦眼眸蓦地一亮,“我怎么突然变笨了,我干嘛还要再等下去,我现在就把她叫来,然后把话给说清楚!”他作势按下桌上的钮。
“等一下!”寇特阻止地喊道,“老大,你别那么一相情愿了,假如她还是一样端着那张已经摆了好几个星期的冷淡脸孔对你,你也是拿她没辙的不是吗?万一一个不小你过分蛮横的惹火了她,她干脆一走了之,到时看你怎么办。”他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