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手镯?」谌墨明眸陡亮,「你是缘凤山下……」她以为永远无缘得见的救命恩人?
「咳咳。」耶落云挺胸扬颈,「你们汉人说得好,救命之恩大於天,你该如何报答本公子?」
不听自己不想听的,是谌家阿墨处世原则之一。「笨蛋,你怎么认得出我?那一日,我全身血污,和你连一个字也没说,你竟认出了我?」
「啊呀,你骗人?」耶落云哇呜大叫,顿足不依,「你怎会一个字都没和我说?那个拖着一身血衣,骂本公子笨蛋,拿一双眼睛冻死我的人是鬼不成?」
「耶?」谌墨一愣:何时的事?
「你们汉人说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涌泉之恩合该是大海了不是?说说说,你想如何报答我?」
「……那天,我当真你骂过你?」
「骂过骂过,且是恁样理所当然的骂,理所当然到连本少爷都以为自己欠骂。」好不委屈喔。
「哦?」谌墨蹙眉。
她记得,她坠崖醒来,她臂断血流,她挣扎前行,似乎未感觉到疼痛的挣紮着走路,脚下不停……
「这位兄台,敢问你可是跳崖自杀者?」
……
「兄台好勇敢,再问兄台,兄台的寻短是为情还是为民族大义?」
……
「又问兄台,胳膊断了为何不包紮一下?还是兄台不满意寻死不成,欲利用它就此将血流光?」
……
恍惚中,有人在耳边喋喋不休,她抬了半边染血的脸颜,死盯住声音来源处:「你是哪来的痴瓜烂瓜木头瓜笨蛋混蛋王八蛋滚出本少爷的视线十万八千里以外!」
……
所以,她的确骂人了?骂得就是这位耶姓笨蛋?真好呢。
「想起来了么?」
谌墨点头。
「想起来了?」白牙全呲,笑容大咧,「那是不是要对救命恩人说报歉?说呀说呀,我倾着耳朵听。」
谌墨捧场一笑。
月亮般的眸光闪啊闪:「要说了?感谢还是抱歉?」
「……你真的很欠骂,笨蛋。」
「……」
近午时,天韶山出口在望。
谌墨对耶落云何以助她脱困的因由不无好奇,但这厮不打算坦诚,她也没必要一定追根究底,毕竟,逃得出去才是真章。
不过,她显然高估了这厮的智慧。
出口处,德家姐妹率十数东漠汉子俏立。
耶落云眨巴眨巴,可怜兮兮道:「我明白了,赫连兄虽不知这条出山的路,但他将几个出山口尽给堵住了,只等着我们来就好。」
谌墨也明白了:自己一味信了笨蛋的捷径之说,竟没有想到,人家以马代步后发先至,而后只管以逸待劳……事实佐证,笨蛋的确会传染……
「两位姐姐好。」笑吟吟上前。
双姝面色不善:「小妖鱼,你骗了我们!」
谌墨苦脸叹气:「两位姐姐也捉了我啊。」
「你……」双姝气窒,「这一回,我们不会再放你走!」
谌墨挠挠精致下颌,奇道:「请问两位姐姐何时放过我走呢?是墨墨自己逃出来的呢。」
双姝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如少主说过的,你的确顽劣!」右臂齐扬,两道鞭影,携着劲厉风声,袭向那辜负了她们两膛信任的妖女!
「两位两位,有话好好说哦……」有人身挡谌墨之前,两手胡乱抓弄下,竟生生把两道凌厉鞭梢给握住,「生气伤身又伤心,对美人可是大忌呢。」
「三王子,您……」姐妹两个这才记起这位难缠主儿在此,忙回首向身后吩咐了一句,闻言者当即撤身疾去。
听得懂东漠语的耶落云摇头:「赫连兄来了也只能生气,何苦来哉?」
笑犹在,两手突然发力,气流借由软鞭发作,将对面两姝生震了出去。两把长鞭随即倒行逆施,抽在各家东漠汉子身上,不闻痛呼,不见血光,已将十数人定在原地!
谌墨对这厮的武功稍有愕异,但时不容缓,喝采声暂且保留,相准了一匹高头大马,跃身其上,叱马开蹄。但自由仅是须臾,背后一沉,有人粘了上来。
「笨蛋!」谌墨臂肘向后狠力一捣。「那么多匹马,你只看得见这一匹?」
耶落云五官紧皱,揉着吃痛的肚腹,「可是……可是其他的马上没有我的小莲花啊!」
谌墨的应答则又是一记准狠肘击。
耶落云是有防来着,无奈袭者换了另边一肘,只得再度受吞下这记闷痛。「你……你的左臂恢复得很好喔,很有力哦……」
「笨蛋!」
「嘿嘿……」闻者甘之如饴,「你要知,我又是天南地北,又是祈神拜佛,好不容易才找得到你,哪会那么轻易任你溜掉了,哈哈……」
哈哈……春风得意马疾蹄。这次第,春风是否得意,不得而知,但北岩三王子,甚是得意,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