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铭瞥一眼车内一角呆坐半晌的这尾入网妖鱼,深邃目瞳波光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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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洌醒来,已是七天之后。
重重纱帘低垂的寝楼内,灯烛高燃,药气沉郁。他的醒转浅呻,惊醒了榻前支颐浅睡的佳人:「……王爷?」
昏沌的眸渐趋清晰,佳人的轮廓亦由粗淡变得细致,他微拧眉。
「王爷,您要喝水么?」佳人身侧静立的婢女出言恭询。
「……退下。」他嗓有些许沙哑。
「是。」婢女春叶温顺撤步。
「扶我起来。」
榻前佳人微愕。
「扶本王起来。」他又道。
「……是。」
缀有粉色并蒂莲花的雪白衫袖探出,只是,仅是探出,即被男人的一臂推拒。男人自行坐起,并因这动作扯痛胸下创口,蹙眉成峦:「你为何在此处?」
谌恕也不勉强,漠然归座:「我并不想在此处。」
「她呢?」
「若你听完仍能静待伤癒,我便会说。」事关家族生死存亡,这唯一且最至要的知情者,她需要打起全副精神周旋。
当日的失魂之术,肆意心气费耗过多,此下尚无法应对孝亲王,且以她的说法,没有墨儿的助力,对这个男人很难凑效,与其弄巧成拙,不如赌了他对墨儿的用心。但若赌输了,也只有……藏在袖内的窍指,紧捏住肆意交予的迷魂粉。
「你没有和本王交换任何条件的资格,告诉我,她在哪里?躲起来了么?你出现在此处,又为哪般?」
重创初醒,这一长串话告讫,已是气息微喘。但是,究是为王者,那未加收敛的强者之势,不予遁隐的噬人之芒,岂使闺阁中的孤傲千金招架得住的?
「墨儿被东漠人掳走了。」谌恕的冷漠犹在,心内骇意已滋,「霁儿率府内精骑铁卫已追了去。我在此,是为保住墨儿……身为亲王之妃,她先前曾失踪一回,若再次告失,只怕引人疑窦……相信王爷也不愿墨儿被皇家所不容罢?」
「告诉本王,你们准备如何圆说一切?」
「如今,只要王爷您对那日的一切记忆不再,便不会有再有人记得。」
傅洌细眸骤生戾芒:「你们将阿津如何了?」
谌恕微震,强自从容道::「……墨儿对他施了失魂术。」这个说辞,是谌霁订下的,在他讲,谌墨是唯一不必担心受孝亲王反噬之人。
「失魂术?」
「那日的种种,已在五皇子脑内消失。而所有人都知道,王爷的伤出自叛匪伏袭。」
她话落良久,闭目的傅洌不见任何回应。就在她以为孝亲王体虚嗜睡已会周公去时,听他突启口说:「你可以替阿墨留在府内,以你身上的伤谢绝任何邀宴,本王亦会以此由吩咐管家为你闭门谢客,至於几个贴身丫鬟,就权看你自己的应付。」若无这点智慧,亦枉为了那妖人儿的姐妹。
「……谌恕明白。」
「墨回来之前,你在本王面前,须自称『臣妾』。」
谌恕抿紧唇。
「还有,你和你的家人须明白,本王的不计较,只是因为阿墨。所以,她越早回到这里一日,你们的家族就越早安稳一日。」
这个男人,以为他是谁?谌恕面色微变,「墨儿是谌家的宝贝,我们自会拚命救她回来。」
「如此甚好。」傅洌优雅挥手,「你可以去歇着了,外面若有仆婢在,叫顾全来见本王。」
这个男人……他或者不是谁,只是一个可以掌握谌家存亡的人而已,所以,要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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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第一美人,原云伯侯家千金小姐,现尊贵的孝亲王妃,赏梅太秀园遭叛匪所伤,身损心惊,又因照看夫君日夜不歇、心力交瘁之下,缠卧病榻。这一病,竟是倥偬而过的两月时光。待孝亲王妃重以倾城之姿走入诸人视线之时,已是春日正好的时分。
令赏美喜美者欣赏得是,百花宴上的孝亲王妃,依然美丽不可方物,未因一场大病折损半点风采。
春暖百花开,春至万物发。深藏冬日厚土内的种芽,是否终将破土而出?
端看时、势如何,端看个人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