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是做奴才的该说的,你莫……」
「怕啥,整日侍候主子,还不能尽兴嚼点舌?你猜,我今天去街上买绣线,我听到了啥?就是三小姐啦,她收了一个……」
一窗之隔外,谌茹字字进耳,也字字冰心:墨儿她到底要做什么?她忘记姐姐的仇了以?
「恕儿?」她身侧的谌霁亦听了丫头的闲语,但未以为意,太子身侧多年,官场宫廷内的真真假假司空见惯,墨儿此举必有其用意在。「怎么了么?」
「我要见墨儿,阿霁,你去告诉她,我要见她。」
谌霁眉心微蹙,唇掀了掀,「好。」见面也好,终究是女儿家互相贴心,由谌墨来劝慰,好过她一人在此钻营执念。
但聪明如谌霁,还是料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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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上傅洌了么?」
谌墨回到娘家,迎头来的,是这一句质问。而她的错愕不解,被谌恕诠释为默认。
「所以,你明知是碧月橙害死了姐姐,仍不敢动手?你生怕失去傅洌的爱?你怎和姐姐一样傻?」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认定,谌恕自发延展出对事情发展的推论。
「恕儿……」谌墨惊觉这位姐姐眼神有异,转首对从旁的谌霁道,「你要多看住她。」母亲来信,谈起闲云山庄三庄主与青楼女子的逢场作戏,为恕儿撞见,她是伤了心回来。此时的她,正处於情伤过后的愤世嫉俗,加上她的固执刚烈性子,会做出什么,连他们这共挤娘胎十月的人也未必能料控得住。
的确,虽然囿於三人那强烈的心灵感应,不祥预感早已在二人心头形成。但毕竟是三个独立的个体,有人执意要做什么时,纵算亲密如他们,亦无法控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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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早膳桌上见到自己的妻子,傅洌甚至有今儿个的日头是否出自西方的怀疑。
「阿墨娘子,早啊。」他优雅浅礼。
「姐夫夫君,早。」她从善如流。
看在外人眼内,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罢?
「这金丝花卷做得不错,粥也熬得够火候,姐夫夫君快尝尝。」
「能从你这张刁钻小嘴内听到对食物的褒词,这府内的厨子是该好好奖赏一番了。」傅洌坐她近旁,对着可餐的秀色,食着可餐的美馔,心情大好。「今儿个王妃的日程有什么安排?」
「拜王爷所赐,王妃要看帐册。」嗯,小菜做得爽脆可口,好吃。
傅洌薄唇得意抿哂,当初决定将帐务转她处理,除是对她主母身份的承认,更想牵住她一双尽向外奔走的小脚。
「本王今日无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真的?」谌墨眼前一亮。
「有条件。」
水眸浅眯,秀美下颌微扬,「本王妃不接受威胁。」
傅洌噗笑:「请王妃容禀。」
「说。」
「想去太秀园走一圈么?」
太秀园?以梅闻名的皇家御园太秀园?
「审完帐册后,你陪我到太秀园一游。」
「……成交。」
傅洌笑弧更扬,「成交。」
「云乔,给我准备外出的裘氅。」谌墨心已然雀跃。因那太秀园地处西郊,曩来没有机会领赏风光,此时去赏梅,正是时候呢。
「云乔到厨间去了,奴婢去为王妃准备,水红色的可以么?」温淡娴雅的应声。
因这声音是奴婢里少见的沉稳闲定,傅洌信眸投去一瞥。而入目来的那张烟波笼淡的娇怜美颜,惹他眸光微闪。
谌墨恍似未觉,直抿嫣唇笑道:「可以,随你准备。」目送春叶无声无息地贴墙绕退出厅,感慨忖道:端的是知进退,懂时机的大家闺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