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人生得这般妖孽,说不定真是妖化成的!」
「杀了他,省得咱们大小姐因着这妖人跟副舵主红脸失了和气!」
「杀了他!」
「杀啊——」
打下崖去?冷痛袭上胸臆,「他们杀了霁儿!」
「墨儿!」项漠一手揽她窍腰,一手持剑砍杀扑袭之敌,血溅行经处,屍横马蹄畔。「乌合之众,话不足取信,切莫乱了方寸。」
或许如此。但谌墨心际生生有感,霁儿纵算未死,必然不是全然无虞。「活捉一人,探听霁儿下落!」
项漠应下,以剑柄击中一当空俯冲来的袭者脑后重穴。谌墨扬手一抄,将其拖住,扬声叱马,践着横屍跃入深沉夜幕。
一干叛众欲紧追下去,被叱了回来,有人不甘,「他掳了张兄弟,咱们不追么?」
「此人武功奇高,血不沾衣地杀了恁多兄弟,咱们追上去也未必救得下人,反枉送了性命。」
「可是……」
「咱们在此断后,是为护着副舵主安全撤去,岂能为一人误了大事?」
「咱们兄弟流血送命,那蛮邦夷人在何处?依我看,逼舵主是上了那夷人的当了!」
「住嘴,副舵主的考虑岂是你我能窥测的,小心防守,不到天明都不能掉以轻心!」
「……是!」
夜幕笼下,石幽林密,行走愈发艰难。等出了林,月娘高悬,视野方开朗起来。
「你看好,可是此处?」项漠以移脉错筋之术要出被俘者口供,寻到谌霁落崖处,沉问。
被俘者早已不堪折磨,急乱颔首。项漠非性残之人,出手解了他穴道,再一掌拍昏,回过头才待言语,藜黑面容却丕然色变,猿臂倏伸,携佳人一飞冲天。「墨儿,你做什么?」直至脚踏实地,收拢双臂仍未松缓,怒叱:「你何时能让人不再为你担心?」
谌墨笑他未免紧张太过:「霁儿自此落崖,我自从攀下,有错么?」
项漠叹息:「墨儿,有我在此。」
「我并未拦你助我。」谌墨嫣然,「只是,你莫忘了,墨儿武功虽差你,轻功却并不逊你。」
项漠眸底明灭一闪,「墨儿,你不怕么?」
「怕什么?」
「悬崖。」
「……为何要怕?」
「……墨儿,如若那次落崖,我握住的是你的手……」
但,你握住的,不是我的手。谌墨淡哂,退后一步,退出一方圈囿。「我方才已试了,这崖上结藤韧密,可助攀爬,霁儿轻功极好,他若当真由此坠下,在此藤借助下,此时必定伤在崖下待援。我不想耽搁下去。」
空落的臂弯,令项漠心弦收紧,但如今,他已失了重揽她入怀的资格。「……你在崖上等我,可好?」
「那是一个和墨儿在娘腹里共挤了十月的人。」谌墨扪住泛疼胸际,雪色容颜在月下,更显皎莹。「在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痛不可当时,无法在此空等……」秀眉蓦然颦起,「漠……」
项漠亦有所察,旋身喝道:「林内朋友,何妨显身一见?」
静谧山间,悠闲沉嗓响起:「好耳力,好一个兄妹情深,令人羡慕得紧呢。」随之,一拔魁阔身形,踱出幽林阴影,立自月中。
项漠凝神聚心之下,顿时感应一股庞大强悍气流自来者驻处流蹿开来:此人,非同等闲,若非他无意收敛气息,断不会如此轻易教人察了行迹。「阁下何人?」
赫连铭邃深双瞳,因逼眼来的这张绝美娇靥跃出幽烈火芒。「令弟无事。」
谌墨识出来者,挑眉问:「蒙阁下所救么?」
「依令弟武功,若非让美人分了心,不会遭遇此劫。在下虽有意施以援手,不想又让美人抢了先机。」赫连铭缓缓移足,向宛若山间花精幻成的姿影行来。他早年便曾发誓,此生非绝代佳人不要,此姝虽顽劣,但艳质无双,必非他莫属。
项漠遽身挡在谌墨之前,「阁下止步!」
赫连铭幽瞳戾意闪逝,「阁下以为挡得住我?」
「她不是你能肖想的!」
此男子之心,如此昭然若揭,项漠冷厉声中,长剑与身俱同化成一道光影,逼向狂妄来者。赫连铭甩衣相迎,形如孤鸿,势若鸷兽。两厢遭逢,端的是石破天惊。
但与此同时,几道黑影四面突至,取的却是在旁的白衣美貌少年。
呿,本少爷岂会乖乖等着你们来拿?谌墨菱红薄唇撇撇,纵身,飞落,竟然直扑崖下!
「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