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2)

第三卷第三十八章:武功尽废

夜空似乎已许久未曾如此清朗过,星光耀宇,月辉泄地,在这一刻,天地是宁静而庄穆的。

司徒拓静坐着未动,身旁疲惫睡着的程玄璇偎依在他的肩头,发出轻浅平稳的呼吸声。司徒拓低眸望着她清秀的小脸,黑眸中隐有一丝怅然哀伤。

这片刻的短暂平静,就像是水中月,一经碰触就会幻灭。他自知时日无多,就算有人肯以血救他,也只是让他能保命而已。那一剑伤及他的心脉,就算伤癒,他也是武功尽失了。身为一个必须上阵杀敌的将军,失去了武艺,就等同於废人。若要如此苟活,他宁可死。

「璇,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知道吗?」他低沉地轻语,声音里夹杂着几许无法掩藏的眷恋不舍。

程玄璇挪了挪身子,似在寻找更舒服的位置,下意识地挨近他宽厚的胸膛。

看着她不自觉的动作,司徒拓淡淡地扬起唇角,微一俯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轻柔一吻。虽然她确实伤到了他,但是他已硬不起心肠,或许是因为几日之后便就再也看不到她了,所以现在的心情分外的柔软。

静默地望着她的睡脸,他深邃的目光中浮现浓浓的情意。

过了半响,一道嗓音响起:「司徒。」

眨眼间,司徒拓已恢复了原本的面无表情,回头淡声问道:「柔儿的伤势严不严重?」

「没有大碍了,修养数日就会好了。」白黎俊美的脸庞略显苍白,刚刚为东方柔输注真气疗伤,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心焦。虽明知她伤得并不重,但他还是宁愿耗损真气,只想要她尽快康复。也许,是因为她奋不顾身为他挡剑的那一份深情,温暖了他卷极的心。

「嗯。」司徒拓冷淡地应道。

「司徒,你还在怪我?」白黎微皱着眉,语气沉凝,「你我相识十多年,我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事能够影响我们的友情。」

司徒拓没有立刻接话,轻扶着程玄璇让她靠在墙边,才站起身与白黎对视。

司徒拓的脸色虽尚显虚弱,但话语沉稳有力:「白黎,人皆有私心,我能理解。我并没有怪过你。但是,我必须坦白说,我并不认同那日你选择帮程玄璇。」要帮兄弟,还是要帮自己心仪的女子,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做的选择。但若换了是他,他必会选前者。

白黎沉默片刻,无奈地扯唇苦笑:「司徒,你说得对,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司徒拓不语,无意再说重话。白黎出生於皇室,曾经参与过那些明里暗里的皇权争斗,他对兄弟感情的看法,自然与他不同。而他的想法却很简单,他的父母早逝,亦无兄弟姐妹,亲情是他内心格外渴望的东西。他一直把白黎当作兄弟,所以即使程玄璇是他的妻,他也同意了让白黎公平竞争。他重视白黎,故而他才会有失望。

「司徒,抱歉。」白黎低声道。

司徒拓淡淡摇头,道:「已经过去了的事,就不用再翻出了。我不会放在心上。」

「那么,你也会原谅玄璇?」白黎看着他,请问。

「这是两回事。」司徒拓的神情微沉,语气转硬。

「罢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无权置喙。」白黎轻声叹息,他已介入太多,逾越了应守的界线。

「白黎,柔儿是因你而受伤,就让她去附中养伤吧。」司徒拓转移了话题,道,「我自己有伤在身,只怕没有精力顾及她,你替我好好照顾她。」

「好,我会的。」白黎颔首,控制着想要望向程玄璇的目光,平静地道,「你的脸色不太好,去歇息吧。我现在就带东方姑娘回府。」

司徒拓静默地站立着,看着他抱着仍昏迷未醒的东方柔出来,而后没有赘言地离去。既然柔儿爱慕白黎,那么他就为她制造两人相处的机会。若白黎能够欣赏柔儿,那自然是好。若白黎无法对柔儿动心,那他便就可以更放心地把程玄璇托付给白黎。

待白黎走远,司徒拓的眼角余光瞥向一旁,淡讽道:「你准备装睡到什么时候?」

闻言,程玄璇睁开眼睛,慢慢站起来。方才他和白黎在交谈时,她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是不想妨碍他们沟通,才善意装睡的。

「柔儿不会有事,你可以安心走了。」司徒拓顾自跨入房中,躺回床榻,闭上了眼,一副送客的姿势。事实上,他确实很累,硬撑了这么久,是不想让她看到他脆弱的样子。

「那你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程玄璇站在门口,轻轻地道。他看起来起色很差,比起之前更显苍白虚弱了。

「明日不用再来,我不想见你。」司徒拓闭着眼睛,冷声回道。

「我现在不和你争执,反正我一定会来。」她会去求凤清舞救他。

司徒拓不应声,神情冷漠。明日开始他该安排身后事了,她不来他才方便行事。

「我走了。」见他不说话,程玄璇替他轻轻关上了房门。

举步离开之前,她隐约听到房内传来一句模糊的话--「你若一意要来,就给我吃饱睡好,别在我面前露出病怏怏的样子,看了心烦。」

她的脚步顿了顿,站着想了会儿,才离开。他是不是还记得刚才她抚摸肚子的动作?他以为她饿着她自己因此身体不适?他那硬邦邦的话是不是另一种方式的关心?他似乎有着很细心的一面,只是,他把它藏得很深掩得很密。

回到小屋中,陈玄璇倒头便就沉沉睡着。虽然心里依然惦记着很多事,但不知何故,他感觉整个人踏实了。是终於见到他的缘故吗?

至辰时,天已大亮,血玉似的红日慢慢升起,淡红的光芒洒射,给大地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艳妆。

迷蒙间,觉得好像有人正盯着她,浑身一个激灵,她醒了过来。

睁眼看去,果然,窗前站着冷若冰霜的凤清舞。

「醒了?看来你睡得挺香。」凤清舞勾了勾菱唇,话里似带着嘲讽之意。

「凤姑娘,早。」程玄璇温声应道,起身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