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2 / 2)

偏偏娇纵 兜兜么 3315 字 7天前

默默等了许久,才等来他应一声,「嗯--」蓦然间收紧了手臂,让她再贴近一些,更无间隙无距离,怎奈落笔是荒诞又可笑的判词,「挺好。」

云意窝在他臂弯中,一时想笑,一时又想哭,纷纷扰扰都如流水奔赴远方。

三月底,陆晋同她说,京城里陆寅与陆禹两兄弟撕咬起来,再没有比此时出兵更好的时机。

虽早知有这一天,但眼看他提上议程,云意心中多少弥生忐忑之意,再不复往日轻松。

额日敦巴日爲表诚意,乔装潜入凤台镇。陆晋与之密谈,男人之间天下大事开头,间或吹嘘自负,收尾成了老太太菜市场里讨价还价,锱铢必较。最终额日敦巴日以三万骑兵换西北十三州,买定离手。

两人结盟却各怀鬼胎,当下却齐齐举杯,酒桌上称兄道弟交浅言深。额日敦巴日喝得面红耳赤,需得一左一右两位壮汉搀住了才走得稳当。因农家院子实在简陋,门口连个照壁都未设。云意提着一篮子蒿草才将将跨过门槛,迎面便撞上神飞九天的醉汉,操一口生硬汉话,呼呼扎扎地喊:「在……在下额日敦巴日,拜见坤仪公主……嗝--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意尴尬地转过身去背对他,眼前是开阔的仓满暮色,身后是仍在咕哝不停的醉酒莽汉。额日敦巴日开启了她与陆晋的相遇,却又仿佛在故事的第一页就已经谢幕隐退,她从不曾想过今生会再一次遇到这样一个幷不熟悉、无足轻重,却又悍然摧毁她原有命运的人。

可怕的是这一切如同轮回倒转,开启的是他,结束的是否一样是他。

她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额日敦巴日又何尝不是呢?他被部下架起来扶出小院。至无人处顿时清醒,站直了身子已无醉态。

抬眼望斜阳晚照,倦鸟归巢,一幅归隐南山画卷。回想方才她素衣荆钗,手中还挎着一篮野菜,已与早年间皇城相遇的坤仪公主判若两人。一个是金尊玉贵,一个是洗尽铅华。他不是读书人,说不出好坏高下,却更怀念从前高昂下颚目中无人的公主千岁。

待她进门,陆晋正推开窗散酒气,瞧见她提重物,少不得要接过来问:「这是什么?哪轮得到你做这事。」

云意浑不在意,净过手来说:「我跟屠家婶婶采着玩儿的。」动得多了,身上有薄汗,便坐在窗下吹风,「方才回来的时辰不对,竟遇上额日敦巴日。他拜了我半晌儿,真是醉的不像样。」

陆晋冷着脸轻哼,「借酒装疯罢了。」

「他借多少?」

「三万骑兵,多了恐生事端,这个数正好。」

「酬金呢?」

「西北十三州。」

云意皱眉,欲言又止。

陆晋却道:「给不给,如何给,到时候便由不得他。」

她转过脸来,懒懒倚在窗下,「狡兔死,走狗烹,这道理他不会不明白。」

「见招拆招就是。」他的眉,淩厉似刀锋,拧起来却格外好看,就如同眼下,他伸长了手去关窗,拧着眉毛责备她,「就知道贪凉,吹出病来有你哭的。」

云意一阵窃喜,抿着嘴歪着脑袋冲他傻笑,偷偷享受着这难得的甜蜜。

她这样娇滴滴如初绽的花,他再是粗狂放浪,也拜倒在她嘴角浅浅梨涡下。他没法子,彻底投降。「你啊--」

她变本加厉,张开手臂,拖长了音调娇声唤,「抱我--」

手臂动作快过口中话,他一把将她抱在身前,手臂横在她腰后,整个人都端起来,被他高阔壮实的胸膛衬托得越发娇小柔弱。

「闹的什么?娇成这副样子。」

云意似藤蔓一般缠住他,身边满满都是他的气息,忽然间满足得将要落泪。但到底忍回去,瓦声瓦气问道:「二爷几时动身?」

「左不过下月中。」

她再问:「有几成把握?」

陆晋避而不答,「愿全力一搏。」

「我去哪儿呢?」

陆晋抱着她走到院中,天已抆黑,一方有星,一方红日未落,「冬冬在太原,爲策完全,你需北上乌兰。忠义王府早已经空出来,你便在王府暂住,待事成再接你回京。」

云意缠紧了他,悄声说:「我藏了一瓶鹤顶红,自陆寅召我入宫那日起便再没离身…………」

「云意!」

「嘘--先别忙着凶我。我早知道的,一入赌局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陆晋,刀山火海,黄泉碧落,我随你去,心甘情愿。」她的语调轻缓,面色柔和,却不知爲何一字一句如锋刃又如热铁,一笔一划刻印在他心上,烧灼在他的血肉里,疼得壮阔浓烈。

他一时木讷,无言相对。

她仰起脸在他唇上轻啄,短暂而轻快,像一首呢侬小曲。

「我从前就同你说过我会看相,早看出来,二爷乘风破浪,福泽无边。」她笑盈盈同他说,「鹤顶红太苦,可千万别让我喝。」

陆晋沉声道:「你不会看错,我也不会让你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