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他憋着一股无名火,气起来恨不能当下就揉碎了她,到底不忍心,只出手偷袭她耳垂,捏在手里拧了半晌,任她如何求饶也不放手。
过后她揉着红彤彤的耳垂,委委屈屈说:「疼死人了,你这又是闹的什么?无缘无故欺负人!回头我就告诉舅母去。」
「别去--」
「怎么?终於知道怕了呀?」她抿嘴笑,带着星点小得意。
怎知道贺兰钰会突然间剖白,不遮不掩,径直说:「不错,我方才在山下同母亲争执,我说我想要的人自始至终只有表妹一个,什么余家小姐,任她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我也不要…………」
「玉皇大帝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一个凡人,你又不是董永…………」
「顾云意!」他大声呵,把云意吓出一个激灵。
「好嘛好嘛,你说,我不打岔就是了。」
最后一丝光逃到山的另一边,天漆黑,玉心将屋檐下一对灯笼点亮,映着贺兰钰柔和俊俏的侧脸,带来一抹隔世的恍惚。
「回回与你说到正题,你都是顾左右而言他。现如今余家小姐就在路上,表哥明明白白问你一句,我自幼便定了心要娶你过门,此心,相识十七年未曾有一日更改。你嫁了我,表哥自然一心一意对你,绝无虚言。六斤…………」
「这个时候能不叫六斤么?」
「你…………」贺兰钰胸闷,差一点被她气晕过去。好不容易缓过来,按捺着,心平气和地继续说,「不论长辈们如何看待,只要你应了我,表哥自然有法子让他们不得不点头。眼下我问你,云意,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
点一点头,一生的命运都改换。
一扇简陋小门,她在门内,他在门外,咫尺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再难逾越。她弯弯嘴角,笑一笑,温柔婉媚的模样,是她又不似她。
听她柔声说:「可是,我心里有人了…………」
「陆二?」
「不错。」她大大方方点头。
「他给过你一箭!」
「他也为我,险些死在墓中。」
贺兰钰依旧无法理解,「他除了会打仗还有何可取之处?不要说琴棋书画,恐怕连千字文都认不全。」
「嗯,我都晓得的。可是…………有什么办法…………我这辈子,再不想嫁人了。」她垂目看着脚尖,轻声说,「对不住,表哥,承不了你的情。」
於他而言,虽早知结果,但总要来闯一闯,撞上南墙才肯甘心。
他长舒一口气,终将胸口大石卸下,「侬则刚度…………从小到大都这么傻不愣登的,难不成这辈子就守着太上老君的丹炉,炼丹修道,肉也不吃,哥哥也不要了?」
「外头太吵,我就想一个人待会儿。」
「任性……」
「反正我就是不想嫁人。」她咬咬唇,真耍起脾气。
自然,耍小性儿这事儿上,贺兰钰也是不让人的,「呵--你以为我真想迎你过门?就照你这么个吃法,不到二十就能吃成个三百斤大胖子,过门都能把门挤坏!」
云意不忿,「真该给你找个厉害媳妇儿,治一治你这张嘴!」
「臭丫头--」
「臭书生!」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就算把贺兰钰的寂寞心事一笔带过。夜深,白头翁歇在枝头。云意将他送出山门,转过身微微叹息,默然回到属於她的简陋宅院。
而不远处,梅树下,大石后,潜伏的西北汉,早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