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这时倒也顾不得哭了,扑扇着睫毛,只知道护疼。忽觉他低头,在她手腕的地方轻轻一吻,炽热的唇,渐渐往上蔓延,最后吻在她手肘里最敏感的那块皮肤上。她忍不住「啊」了一声,脸涨得通红,要抽手,却抽不回来。好像胳膊上那块伤也不怎么疼了。
「璇玑。」他叫她,忽然微微一笑,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我有话要说。」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胆怯起来。红着脸摇了摇头,撑着地想站起来,谁知他将她胳膊一拉,她又摔了回去,撞在她身上,两人摔成一团。
「伤!伤!」她叫着,赶紧撑起身子。就怕压到他胸口,后脑杓忽然被他用力一压。又跌回去,脸颊上一热。却是他贴了上来。两人的脸颊紧紧贴在一起,他的胳膊如此有力,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璇玑只觉胸膛里像被放了一只小兔子。跳得太快,忍不住轻轻叫他:「司凤……」
他按住她的后颈项。喃喃道:「别说话。这样就好……」
璇玑像个木头人,靠在他脸颊旁一动不动。连呼吸也不敢喘大了。心里只觉他俩这样的姿势很怪异,有床不睡非要睡地上,像在玩叠罗汉。可是不知为何。她越来越紧张,好像要窒息一样,隐隐约约有一种本能,像个小勾子,一刻不停地勾着她,提醒她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良久,禹司凤突然沈沈一笑,低声道:「我们俩,有时候真像傻瓜一样。」
璇玑转过脸去,嘴唇不小心抆过他的脸颊,脸上一红,急忙道:「我……我……」
他偏头,在她颊上也是一吻,轻道:「我永远也不会觉得你烦,璇玑,是我自己太笨拙了,和你没关系。」
她怯生生地看着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禹司凤展眉一笑,说:「眼下这样也太不成体统。咱们好好地上床,躺下说话,好不好?」
他将她拦腰抱起,起身走到床边,铺开被子,轻轻把她放上去。璇玑脸上猛然一红,一种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赶紧坐起来,低声道:「不、不……还是算了,我回房睡觉。」
他并不阻拦,只笑道:「不用我再陪着说话?」
她慌乱地摇头,「不、不……我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回去了。」
她起身就要走,谁知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天旋地转,她又给带回床上,跌躺在上面。身上忽然一重,却是他压了上来。璇玑只觉心中战栗,舌尖都有些酥麻,怔怔看着他漆黑的双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忽然低下头,灼热的鼻息,抆过她的唇。璇玑从喉咙里发出一串呻吟,急忙把脑袋别过去,从头到脚似是要烧起来一般。只觉他贴着耳朵,低声道:「不要这样毫无防备,我不是圣人。」
她紧紧闭上眼,不知是在怕什么,还是期待什么。等了半晌,身上忽然轻了,耳边传来悉悉窣窣的声音,她急忙睁开眼,却见他一脸轻松,没事人一样地脱了外衣钻进被子里,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枕头,笑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过来吧,我陪你说话。」
璇玑心中又是茫然又是紧张,隐约还有些失落。怔了良久,终於爬过去,大猫一样赖在他身上,低声道:「你说的没错,我俩有时候还真是傻瓜,不过最大的傻瓜还是我。」
他低低一笑,胸膛上传来震动,璇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泡在温暖的水里一样,舒坦的不行,懒洋洋地玩着他的手指。小银花大概是被他俩刚才的一番「激烈搏斗」给惊动了,冲疑地从他中衣袖口里钻出来,冰凉的信子在璇玑手心一吐,像在询问。
璇玑一见到它,脑中灵光一闪,叫道:「司凤,我也养一只灵兽好不好?」
原来她见众多修仙者都有灵兽,关键时刻总能帮上很多忙,自己不如也驯养一个,如虎添翼。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如数家珍一般地念道:「眼下你会了瑶华剑法,阳阙功也有了起色,我呢,还没把你们离泽宫的剑术给练熟练,以后要去不周山救人,这样半吊子可不行。养一只灵兽,最好是会飞,或者身体轻盈的那种,有它相助,那个剑法应该能比现在威力大上许多。」
禹司凤说道:「养灵兽可不是养宠物,一年半载怎么会有起色,除非能捉到厉害的妖魔,如果要像小银花这样从小养到大,不花个十几年功夫,它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那我们就去捉厉害的妖魔。」
璇玑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叹了一口气,轻道:「如果我能随时随地用三昧真火,像在不周山和离泽宫那样,咱们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可是这法术时灵时不灵,没办法仰仗它。」
禹司凤笑道:「那就不要仰仗,踏踏实实修练。至於灵兽的事,以后总有机会遇到投缘的,一时急着找,未必能找到好的。」
璇玑点了点头,渐渐只觉眼皮厚重,倦意袭来。她打个呵欠,拉过被子钻进去,贴着他的肩膀,蹭两下,低声道:「司凤……回头参加簪花大会的时候,咱们一起向爹爹求情,好不好?」
禹司凤微微一楞,才明白她对钟敏言的事情还是耿耿於怀。他笑了笑,点头道:「好。他老人家兴许是正在气头上,就像上次在祭神台……我想,你二师兄不会是敏言杀的,他不是那种人。这中间可能有误会或者阴谋。」
璇玑低低答应了一声,鼻息渐沈,竟是坠入了梦乡。禹司凤替她掖好被角,正要将床头的蜡烛吹熄,忽听她低低叫了一声:「二师兄……万花筒……你、你别走……」想来她是梦到了小时候在少阳派的情景,陈敏觉在她被乌童刺伤之后,怕她无聊,特地送了个万花筒过来给她玩,以后也没要回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她在小阳峰排遣时间的玩具。
「璇玑?」禹司凤叫了她一声,低头去看,却见她双眉紧蹙,眼睫上凝着大颗的泪珠,似是在作梦,一面喃喃道:「万花筒……二师兄……对不起……」
他长叹一声,想起这几个月的剧变,心中竟有一丝苍凉的味道,久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