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伊崔不自在地来回摸着右膝,心虚地辩解,「就是觉得,如果没有这个理由,她可能都不会愿意来看我。」毕竟他拒绝了她,如果不是因为要给他看诊,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天天见到拒绝过自己心意的男人,来提醒伤心挫败的往事吧。
「阿崔,你这样拧巴,有意思吗?」燕昭简直无语,他起身拍拍伊崔的肩膀︰「人都走了,如果你运气好,下次见着她的时候,人家还没移情别恋,千万抓住了。」
他连连摇头,不想再和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好友继续深谈,他踢了一脚圆墩。一个转身,袖袍一挥,一个粉红色的东西在空中划过曲线,精准落入伊崔怀中︰「顾朝歌临走前托我转交给你的。」
伊崔一愣︰「她,给我的?」
「对啊,你不是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么,什么事都知道,怎么这件事不知道?」
伊崔用手指头捏起这个粉红色的荷包,愣愣道︰「老吴……没和我说啊。」
老吴?!
原来是老吴,跟着顾朝歌一块离开的老吴?!
燕昭猜测过,却没想到真的是老吴。难怪人家走了他不着急,还有时间在这里自怨自艾,原来早就安排好了眼线,全程死死黏在顾朝歌身边甩不掉,而且顾朝歌还不知道。
事实是没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老吴是好心去带路的。
燕昭指着伊崔,那根伸出来的手指头颤啊颤,表情是震惊的︰「你小子这心机……还瞒着她,信不信她知道了和你翻脸?」
伊崔没回答。他的心思全在荷包上,他压根没听见。
他摸着这个绸缎做的,软软滑滑的荷包,手指头抚过上面五彩斑斓的大蜘蛛图案,缝合荷包的针脚和她缝伤口的方式有点像,看得出是她亲手做的。虽然这荷包粉嫩粉嫩娘气得不行,可是他越看越喜欢,摸了半天,然后直接把它和玉佩栓在一块,一个是他母亲送的,一个是顾朝歌送的,白玉和粉色的荷包,怎么看怎么搭。
燕昭看他嘴角含笑,露出多日以来难得的一个笑容,却并不觉得替他高兴,反而浑身起鸡皮疙瘩︰「伊之岚,你什么品位?这个荷包可是粉色的!而且她绣的这是什么玩意,蜘蛛?她转交的时候告诉我,这是本来在扬州她生日那天要给你的信物,但是……信物为什么是蜘蛛?」
「原来那天她一直攥在手里的是这个啊。」伊崔了然,他轻叹一声,有点后悔,又有点欢喜。他俯身执起荷包细细打量,指尖抚过花花绿绿的蜘蛛图案,微微一笑︰「这个蜘蛛,大概是她心里的我吧。」
啥?
望着好友一脸梦幻般的喜悦表情,燕昭表示懵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挺了解伊崔,知道他看见这个荷包肯定高兴,可是……蜘蛛图案是顾朝歌心里的他?喜欢的姑娘把自己比作蜘蛛,他还笑得很开心?
燕昭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伊崔和顾朝歌这两个人之间的诡异。
当然,他也不想懂。
「这东西早该转交给你,可惜你一直不问,愁死我了,」燕昭木着一张脸,挥挥手赶人,「行了,该说的事情就这些,你回去,呃,喝药吧。」
伊崔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他放开荷包,直起身,这时候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藿香味道。这味道在荷包上闻见,凑近了反而闻不到,隔远一些才闻得更清楚。他捏了捏荷包,荷包里空空,不由感到奇怪︰「君上,她只给了我这个荷包?」
「你对人家那样,有个荷包就不错了,知足吧。」
「不是。荷包上的香气是药香,」伊崔打开荷包看看,里面真的没东西,他感到更奇怪,「君上,莫非你最近身体有恙,正在用藿香?」
「藿香?」燕昭想了想,明白过来,他没考虑太多,顺口就老实交待了︰「应该是褚东垣的香包的气味吧,两个东西总放在一块,你的肯定是沾上那味道了。」
褚东垣?
伊崔的眼神一冷。
「哦?褚东垣的香包?」伊崔微笑着,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仿佛是随口一问︰「也是她做的?褚东垣还未到苏州,香包也未没交给他对吧?什么样子的,给我瞧瞧?」
他笑着向君上伸出手︰「我还挺好奇的。」
燕昭冲疑了一下︰「那又不是给你的,有啥好看?」
「你见着了么?」伊崔问,见燕昭点头,他微笑道︰「你都见着了,我为何不能见?朝歌的针线活,我怎么都想多欣赏一下呢。」
随即他的眼神突地一冷︰「那玩意在哪儿?」
燕昭想起那个做工精致又配料细致的香包,再看看伊崔挂在腰间的那个蜘蛛荷包。他摸了摸鼻子,觉得吧,那东西到了伊崔手里,要嘛被毁,要嘛永远不见天日,总之是绝对不可能到达褚东垣手中。
身为头头,他不能只考虑伊崔的感受,另一个爱将的心情也必须顾虑吧?
还有伊崔,啧啧,你小子至於么,这点小醋也吃,人家顾朝歌又不在这里,吃醋也没人哄你。
燕昭一边在心底嘲笑好友在这种事情上的幼稚,一边朝他呵呵一笑︰「东西,朝歌托我保存和转交,可不能给你看。要看,等东垣拿到,你找他去。」
说着他便推开书房大门,门口的卫兵向他行礼,燕昭踏出门去,回头朝伊崔哈哈一笑︰「无事了,之岚,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