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直觉反射下的第一个念头,可梁图真却咬牙坚耐的把这样的念头压下,貂瞳的刃锋竖在面前几乎贴近他的鼻尖,冰厉的刃气滋滋作响。女孩正运足全力的将刃锋推前,若是平常,自己使一半的劲道便可稳占上风,但貂瞳的阴邪磁场影响程度相当可怖,钻耳穿脑的低倍频荡鸣让他失去该有的平衡感站的很吃力,冻骨澈肤的森寒阴极电流使得他的右手臂逐渐麻痹,所以,他绝不能有分毫的松手,只要减一分力道,妖刃便会当头斩下。
不过如此僵持并非良策,梁图真或者无法突破局面,但女孩却可以。
踪靡族,有着善变且喜怒无常的天性,柔顺的时候就像春天里路旁的一朵小花,激动的时候却有若沧海澜江里的疯涛狂浪,最让人感到恶劣的是,那些情绪的变化都只是表面,事实上,他们自身的心绪从未有过改变,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为达成目的而已。
只见她浅浅一笑:「大哥哥啊,你的表情好吓人唷!何必那么辛苦呢…………
等着喔!马上就让你轻松,嘻~~.「泛着天真可人笑意的双眸爆出碧光,瞳孔里原本的黑褐色泽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绿莹莹的辉芒。
梁图真一见便知糟!兽变征既现,女孩各方面的威能都将有所提升,彼此之间也就再难保持均衡。
演变至此,不动是不可能的了,右掌依旧抵着刃柄,另一方面抡起凝劲已久的左拳硬憾刃柄!
「当」!
貂瞳的刃身爆出灰色的薄雾,得到了预料中的反震力,梁图真整个人借力往后倒飞又回到了墙壁前。击刃而不击人,那是因为以貂瞳的灵性而言,梁图真的拳还没有机会碰到女孩就会被斩断。
耸动肩膀、扭扭脖子,没有了貂瞳的影响,梁图真的身体状态回复正常。
「别玩了吧。」
「你很快就可以不用玩了!」
「这样好不好,小妹!你留个电话给我,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不好!准备跟你的手脚说再见吧!」
经过了刚才的经验,女孩晓得近身战对她不利,双手紧握貂瞳在虚空中疾划斩出四道弧光刃气,两道刃气呈v字型裂地攻去、另两道则状似八字型破空直击。
四道弧光正好构成一只菱形,凌厉的刃气将停放在两旁的机车尽皆砍个支离破碎!轮胎、钢棍、铁片在巷子里飞舞四射,机油、汽油、齿轮油合成一种绝对混浊的液体如雨点般洒落。女孩仗着貂瞳的邪异灰雾挡住了所有乱七八糟的零件,而梁图真可就麻烦了,避过刃气只是小事,但不论哪个角度缩窜都会弄至灰头土脸。
「真是没家教的小孩!把地方弄得脏兮兮的!」
暗骂一声!现在只有往上才能避开一切威胁,起腿借力,先点左墙再踏右墙,两者交换数次,梁图真已离地三公尺,如果继续往上或者有机会甩开女孩,但他并不会蠢到去和踪靡族比爬墙,那无异关公面前耍大刀。
正在暗自庆信避过攻击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事「那面墙壁!」
他不能避,刃气会破墙而出祸及路过的普通人,念及此,梁图真双腿并拢倒顶侧墙借力俯冲而下,双臂凝聚第八级斗气,在菱形刃气即将嵌进墙壁前,硬生生的将之击个粉碎。
纵然并非正面接触而是从旁痛击,但貂瞳的刃气岂是等闲,梁图真的两只手臂皆留下了两道伤口,没有任河一滴血液沁出,自数千年前开始,麒麟嫡裔就已经失去流血的资格了。
「上上下下好辛苦喔,累了吧!大哥哥?」
提出问题的同时,女孩纵身捧着妖刃疾刺扑来,由她没有留任何一点反应的时间给梁图真说话的这一点看来,她并不是很想听到梁图真回答。
非接刃不可,这回没有选择的余地,但不能用手,方才完备的状态下都不能用手了,又何况是现在呢?
转身双掌拍击墙壁借力,梁图真扬起身子凌空踢向女孩!脚下动作连环,踢、狂踢、拚命踢!鞋影乱飞如成群蝙蝠扑面而来般攻向女孩。
「没礼貌的的家伙!」
轻叱一声,女孩改刺为劈,誓要切下一只脚来作纪念。双手使劲大范围的扫荡梁图真所踢出的乱影,一时之间灰色的剑芒与黑色的鞋影难分难解交错荡漾!片刻,女孩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一剑着力,虽然有些许摩抆,但那实在太浅了,心下愤然,准备将斗气再催谷至更高境地。
「哒」!
但还来不及那么作,颜面就吃了让她双眼顿冒金星的一记重脚,而也就趁着她动作暂时停滞的这瞬间,借着她的脸颊作支撑点,梁图真展开身形越过她的头顶飞奔出巷,等她摀着脸颊重整身形再度起身的时候,梁图真已经不知何处了。
让人把自己可爱的小脸蛋给当作踏板,这样的遭遇可把女孩给激的眼眶红润,她混着灵波大喊:「王八蛋、臭鸡蛋、该死的混球!你躲啊!我依比雅一定会把你揪出来的!到时候,你将比死更难过!」
这一句怨忿的呐喊不偏不倚的送进此刻已摒住气息置身於人群里的梁图真的耳中,但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暗忖自己已经将你的味道记住,下次只要一有感觉就隐住气息灵波,才不相信你能比自己的灵觉更发达呢!
哼!真是太衰了,今天自己是招谁惹谁了呢!都是那只死狗害的,数千年的宿怨要主人来扛,看看表现在一点多,自己在巷子里拚死拚活,那只懒狗一定窝在客厅吹冷气睡午觉。
瞧瞧自己这副落魄样,一件白色的T恤给刚才那些污油染成东一块黑、西一块灰,最丢人的是,端看周遭路人用那种好像是见到流浪汉般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这点来推测,脸上搞不好也沾了不少。更吐血的还在后头,自己脚上的一双登山用特殊钢头鞋边走胶皮边剥落,行走一阵子之后脚趾头露出了大半,惨啊!好惨啊!
但回头想想,与妖刃貂瞳正面交击就只是这样程度的损伤,自己也该庆幸了。
搭上公车,经过了二十分钟的车程之后,一身脏污不堪的落魄年轻男子回到自己的住处。这是一栋七层楼高的公寓,外观看起来很老旧,屋龄怎么看也该有个二、三十年,他住在六楼左。
浑身乏力插入钥匙,转开门的同时梁图真怒从心头起。
「西恩!你给我滚出……」
话喊到一半时忽然停住,不是因为呛到,而是因为客厅里除了西恩以外还有别人,而那头全身纯白的拉不拉多犬,正一脸满足的躺卧在那人的大腿上。
「晓蕾!?」梁图真惊讶道。
「欢迎回家!」关晓蕾把盯着电视看的视线移往梁图真处,发觉他的造型不太对:「咦?你好脏喔!是摔到水沟里去了吗?呵呵!」
「这不干你的事,你来干麻?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关晓蕾闻言扁扁嘴:「怎么这种口气,听起来好像很不欢迎我似的。」
与她同学两年多,梁图真很清楚这个女人不能得罪,所以他只好强颜欢笑:「你误会了!哈哈,我很高兴看到你呢,哈哈哈哈!」
「笑的真假,恶心死了!」
得到这种响应,佛也发火!索性把心一横:「不要扯开话题!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关晓蕾把视线看回电视银幕:「你门没锁啊!来的时候我发现你不在原本想直接就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门就突然就开了,还以为是你跟我开玩笑,结果只有西恩而已。」
自己出门的时候有把门锁好,这点他绝对确定,所以大门莫名其妙就突然自动打开这种事不可能有机会发生。如果发生的话,就只会有一个原因……………
「西恩!」
梁图真眼神紧紧的盯着全身纯白没有一根杂毛的拉不拉多犬,而由后者慌忙的把头扭过他方去的这一点看来,前者并没有料错。
一身落魄脏污的年轻人笑的好苦,真的好无奈,他转身朝浴室走去。
「你要去哪?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洗澡!有事待会再说………西恩过来!我顺便帮你洗。」
关晓蕾轻轻「哦!」了一声继续看电视,梁图真的住处她并不是第一次来,所以并不会感到不自在。西恩则离开了温柔的俯卧处,跳下沙发跟着主人的后脚根进入浴室。
关上浴室门,梁图真把声音控制在人类不可能听得见的频率。
「笨狗!我差点被你害死。」
「笨小子!没那么严重吧?我只是让晓蕾进来而已。」
「不是那件事啦,你发春期吗?灵觉怎么会钝到这种地步,感应不到我身上这股残留的磁场吗!」
西恩闻言凝聚心神,身上的每一根白毛映现茕茕光泽,不用三秒!他倒抽一口凉气往后退一步。
「貂瞳!?…………怎么会,两千年前它就断了啊!」
脱下污秽不堪的T恤丢到一旁:「这没什么好稀奇的!应该是踪靡族的人把它重新锻造了吧!只要瞳石不坏,要复原几次都可以。对了!现在的妖刃是日本刀的模样。」
「唉!看来我的麻烦也上身了。都是你带衰!」
梁图真举起双臂的伤痕展示:「别搞错了,是你这只鼎鼎大名的『西恩。邦杰明』带衰我才对!」
拉不拉多犬不以为然:「比起久远以前那次,你这回幸运多了嘛。」
「这倒是!…那么……」此刻打着赤膊的男子认真道:「你打算怎么样呢?避开它,还是再断它一次。」
西恩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先避开吧……没必要的话,我不想再与它对阵了………」
凶剑与妖刃,永远也理不清的夙怨纠葛。